人间烟火有温度:我们的十年旅行时光
二十八岁那年的深秋,我独自站在徐州楚王陵的甬道里,单反相机的快门声在空旷的陵墓里回响得格外清脆。周遭情侣们分享的耳机线在阳光下泛着微光,孩童骑在父亲肩头啃着糖葫芦,这些人间烟火的温度,却让汉墓出土的鎏金车马都失了颜色。那时的我尚不明白,旅行真正的光晕从来不在山水之间。
直到四年后在宜昌九码头,当我和新婚妻子拖着行李箱登上三峡游轮。盛夏的江风裹挟着水汽扑面而来,在四十度高温里挤在甲板上看夔门时,汗水浸透的衬衫紧贴后背,却因她递来的冰镇饮料而泛起甜意。原来旅行真正动人的,是某个溽热的晚上,两人坐在朝天门码头边的火锅店里,就着滚烫的火锅数江上货船灯火。
十年来,我们在地图上织就了独属的经纬。清明在婺源误入暴雨中的百年老宅;深秋在武夷山采茶人手把手教女儿辨认岩骨花香;正月里带着全家挤进衢州廿八都的社戏场,看台上水袖翻飞与台下糍粑香气交织成画。这些散落在铁路12306订票记录里的碎片,逐渐拼凑成比任何风景更珍贵的家庭记忆。
今夏整理旅行相册时,女儿指着三峡游轮上的合影问:"爸爸的肚子怎么越来越圆?"妻子笑说这是岁月颁发的纪念勋章。当我们计划着今年重走当年的三峡路线,窗外梧桐树影已比初见时浓密许多。或许旅行真正的意义,是在时光长河里打捞那些稍纵即逝的温暖瞬间——就像此刻,十岁的女儿正踮脚在日历上画圈,而我和妻子相视一笑。
钱钟书说"旅行是最劳顿、最麻烦,叫人本相毕现的时候",而我们用了十年才读懂这句话的深意。当女儿在舷窗边模仿我们当年的样子举起相机,我忽然读懂了三峡石壁上那些千年凿痕——最珍贵的风景,原是时光在我们身上刻下的温柔印记。这个夏天,当游轮再次拉响汽笛,三代人的笑声终将在长江的晚风里,续写属于我们的山河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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